▲1952年10月17日上午,高清生(右一)被冲到十天里溪边。几个小时后,高清生在一次突如其来的空袭中不幸身亡。所有照片均由受访者提供
▲《钢铁运输线》剧组全体合影。
▲“钢铁运输线” *** 图片。
新华社北京10月23日电(记者强晓玲、张伯苓)10月23日,《新华每日电讯报》刊登题为《用镜头战斗 留下珍贵而震撼的影像——抗美援朝战场摄影家、90岁老人黄宝山回忆光辉岁月》的报道。
“早上我们还在砾石沼泽河边洗衣服、开玩笑,但下午我们就走了。”
黄宝山老人翻看手中泛黄的黑白照片,陷入了沉思。
那是1952年的秋天,砾石沼河的水已有些凉意,照片中,几名青年蹲在河边洗脸,享受着朝鲜战乱时期的一刻宁静。
李肇河又叫罗盛教河,山脚下的河面,就是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士罗盛教从冰洞里救出一名朝鲜男孩的地方。当时,抗美援朝战争已经进入第三个年头,停战谈判陷入僵局,战争不得不继续。
这些小伙子是第二批赴朝鲜慰问团摄制组的队员,全部来自 *** 八一电影制片厂,此刻35mm电影摄影机,他们经过一夜的行军,刚刚抵达这个叫十天里的地方。
照片里,蹲在河边刷牙的高清生看起来是那么的年轻,不远处,黄宝山悄悄拍下了这张照片……然而,几个小时后,高清生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空袭中不幸身亡,身边放着他负责看管的那台苏联埃姆相机。
“摄像机就是我们的枪,只要枪在,人就在。这是当年电影培训班的之一课。”当时年仅20岁的黄宝山亲身经历了战友牺牲的全过程,作为摄制组成员两次奔赴朝鲜战场,参与拍摄了纪录片《钢铁运输线》和故事片《天空之翼》等多部抗美援朝作品,拍摄了大量珍贵的历史素材。如今已90岁的黄宝山喃喃自语:“如果他活在今天,高清生已经93岁了!”
(字幕)《钢铁运输线》是一部电影,更是一个摄制组。
“时光荏苒,但我们会永远记住钢铁阵线的日子。
一个由26人组成的摄制组是工厂成立后之一个出去的。
胸怀保卫祖国的雄心,肩负记录英雄诗篇的责任。
五十八年过去了,昔日的青春已然稀疏
“……”
2010年,“抗美援朝战争胜利60周年”让这群在战争中磨练出来的热血青年有了重聚的理由。然而,看着身边“仅存的几个幸存者”,黄宝山既激动又难过,于是写下了一首长诗《怀念“钢铁运输线”》以示纪念。
“‘钢铁运输线’是朝鲜战场上出现的一个词,用‘钢铁’一词来形容运输线这个常用名词,形象而高度地赞扬了中国人民志愿军指战员在祖国人民和朝鲜人民的支持下,用自己的热情、智慧、血肉和无数生命,为保证前线部队军用物资供应和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筑起了‘坚不可摧、打不垮’的后勤补给线。
《铁运输线》不仅是一部电影,更是一支摄制组,对于我们这些参与其中的人来说,它是一个生死与共的集体战斗群,是一个永远无法忘记的记忆,一部我们共同参加抗美援朝战争的历史。”
黄宝山在回忆那一年时写道,“那时,我们正值青春年华。全剧组26人,平均年龄25岁,23岁以下的有13人,占剧组的一半。导演冯毅夫33岁,年纪更大的薛伯清同志43岁,最小的陈玉忠、沈有春二人,才18岁。时光荏苒,从1953年1月剧组入朝到现在,大部分队员都离我们而去,还活着的只有少数。”
1952年8月,八一电影制片厂成立。9月,中国人民第二代表团赴朝鲜慰问,八一电影制片厂受命组建摄制组,拍摄纪录片。按照计划,完成了两部影片,一部是《慰问最可爱的人》,讲述战场慰问活动,夏国英任导演。随慰问团拍摄的摄制组成员有高清生、黄宝珊等6人。
另一项任务是拍摄中国人民志愿军后勤部队在运输线上战斗,为前线部队提供物资保障的英雄事迹。慰问团抵达朝鲜后,中国人民志愿军后勤司令部司令员洪学智在志愿军后勤部队驻地香峰山会见了冯毅夫导演。冯毅夫接触了大量英雄事迹和之一手资料。
此时上甘岭战役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摄影记者谢思宗、英迪也亲赴上甘岭前线进行采访。
10月17日,慰问团主力抵达朝鲜平安北道城川郡十田里慰问,摄制组拍摄了慰问团与朝鲜民众共同瞻仰罗盛教烈士的盛大场面。
“敌军空袭。”下午四点一刻,大家正在学校和志愿军战士们吃晚饭。突然,低空传来密集的机枪声,炸弹落下。随着高射炮声响起,人们纷纷躲了起来。
“去韩国前,我们都接受过防空训练,敌机轰炸时,如果在室内,就躲到窗户下面。”经过几天的适应,黄宝山知道,敌人的轰炸往往是一波一波的。
等到轰鸣声渐渐远去,他和身旁的陈宇忠迅速收拾好器材,“那时候的摄影机真是珍贵,剧组就两台,一路颠簸,大家都是扛着的。”
这时,高清胜跑了进来,黄宝山把自己负责的相机递给他。“他气喘吁吁,脸色通红,满头大汗。”高清胜扛着相机转身往外走,后面跟着黄宝山和陈玉忠。在一处民居的院落里,一直奔跑的黄宝山看到一个朝鲜妇女躲在几根玉米秸秆下面,紧紧趴在地上,他条件反射般紧急躺下。之前的防空训练让他本能地张大嘴巴,“避免爆炸造成耳膜穿孔。”
“飞机炸弹炸开的声音就像一大块钢板断裂一样,‘咔嚓’一声巨响。”炸弹落在他们不远处,黄宝山像是被人抓住胳膊和腿,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嘴里含着满嘴的沙子,什么也听不见。
正是这场爆炸,夺走了25岁的高清胜的生命。
人们把他的遗体安葬在罗盛教烈士墓旁,并写下悼念对联:“英雄魂永伴罗盛教,烈士魂永在砾沼河畔。”后来,他抢救的那台相机被命名为“光辉”,现陈列在八一电影制片厂制片厂史馆。
“指望通过慰问团一次短暂的活动,拍出一部反映志愿军在后勤保障战线英勇事迹的影片,是不现实的。”在听取摄制组汇报后,上级领导给出了“重整旗鼓,卷土重来”的反馈。
(副标题)“每个人都在为一个信念而战”
在纪录片《钢铁运输线》中,有这样一组镜头:
朝鲜战场上,敌机如蝗虫般呼啸而过,黑压压一片,不时投下炸弹。志愿军车队或躲在路边的掩体里,或借着树枝和柴草的掩护疾驰而过。还有被子弹击中起火的车辆,还有奋力灭火的战士……
朝鲜战争不同于国内战争,国内战争粮食就地就地供应,而饱受战争摧残的朝鲜却是一片废墟,连当地百姓都难以获得粮食。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拥有陆海空全方位军事优势,地面部队不仅配备有机械化武器,还掌握着战场上的空中优势。
美军对朝鲜北部城镇、工厂、车站、桥梁等重要目标进行了毁灭性的轰炸,用少量轰炸机大批量地沿山路昼夜搜索、扫射,封锁和破坏了后方中国人民志愿军的补给线。没有飞机的掩护,志愿军后勤保障线上的火车、汽车毫无疑问是“ *** 裸”地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志愿军难以及时补充口粮弹药。据统计,当时运往前线的粮食只有40%能送到部队手中。
“赢了就轮到你,输了就轮到我。”黄宝山用战场志愿军战士的声音讲述着故事,“那时候,我们怀揣着信仰,为新中国而战。”
为了记录下这些动人心魄、史诗般的场景,1953年1月2日,纪录片《钢铁运输线》摄制组26人,在《共青团歌》的旋律中,从“八一工厂”出发。
第二次进入朝鲜战场的黄宝山记得很清楚。1月4日下午四点,阴沉的天空中飘飘雪花,一辆载着全体队员的“嘎斯51”卡车越过鸭绿江大桥,进入朝鲜新义州,开始了为期一年的驻朝战役。
剧组在“西海司令部”(志愿军“西海岸防卫司令部”的简称)报到落脚后,便立即投入工作,除了拍摄正在进行的“西海司令部指挥作战会议”外,还分组深入各部队,拍摄紧张的战备工作。
时值冬末春初,朝鲜的天气还十分寒冷。摄影队冒着朝鲜北部高原的严寒和敌机的轰炸,奔赴各地,拍摄公路桥、清川江铁路桥修复等珍贵史料。镜头里,在冰冷的江水中,有工兵在冰上凿洞、搭木笼桥基;在马溪岭上,有汽车运输队在风雪中前行;有朝鲜人民在抢修公路线路;有野战部队在敌方预计登陆地点日夜奋战,修筑地下坑道、加固防御工事。
“当时朝鲜铁路设施几乎全部被毁,给火车加水只能靠朝鲜村民的肩膀和头来扛。”黄宝山说。
在朝鲜,当剧组没有具体任务时,大家都会把摄像机放在身前,藏匿在僻静之处,随时准备应对突然的射击,同时也摸清敌机飞行、轰炸的规律。
“有一次,我们趴在地上,看着敌机从百米高空飞过来。当时我们的头脑非常清醒,知道飞机投弹的角度是90度,如果往你头上投弹,炸弹一般不会打中你。但如果他朝你头上打机关枪,我们就在枪口下面了。”黄宝山记得,飞行员低头看去,没有开火,只是投下了两枚炸弹。轰隆隆的爆炸声离他不远,然后他就飞走了。“这些都是战争的常态,我们已经适应了。”
就这样,大家一直拍摄到4月份,停战谈判恢复。剧组开始重点拍摄铁路、公路运输线,但联合国军的密集挑衅仍在继续。这期间最惊心动魄的事件无疑是第50军司令部被炸,但“国宝级”摄影师薛伯清却死里逃生。
一天,正在西海司令部坑道里的黄宝山接到了史文治主任的 *** ,“薛伯清在第五十军工作的一小组被敌机炸了。”这个消息让大家十分震惊。在 *** 里,史主任伤心地说:“出这么大的事,他一家人怎么办呢!”
为了了解情况,黄宝山赶紧到政治部秘书处询问,对方回答说:“反映的情况不涉及电影制片厂的同志。”因没有具体反馈,剧组人员便四处询问,“几天后,大家都在基地休息,老薛、张伦、戴驰三人推开门,一脸疲惫,给大家带来了惊喜和欢呼。”
原来,出事当天,在第50军司令部工作的薛伯兴一行人,原计划前往清川江拍摄部队建设情况,因车辆调度问题,只能等到第二天才能前往。晚饭后,他们在驻地散步时,碰见陆军参谋长正准备上车外出,薛伯兴便迎上前去迎接。得知要去清川江,车上只有他一人时,薛伯兴便提出要坐参谋长的车一起去。对方爽快地答应了。“这样,三人就躲过了半夜敌机的轰炸,否则,他们的住处就在轰炸的中心,后果不堪设想。”
说起摄影师薛伯清,黄宝珊眼中满是敬意。“薛先生是中国电影界的重要人物,他亲身经历了《子夜歌》等上海最早电影的发展历程,从摄影机的电源从手摇到电动,从黑白到彩色,从16mm到35mm再到宽银幕,他是一部中国电影史。”
朝鲜战场上的每一天都充满着惊险刺激,更重要的是友谊。
黄宝山记得,在拍摄部队在清川江口筑垒时,遭到敌机轰炸,一名战友腹部受伤。当时,大家四散躲藏,只有剧组人员张伦留在身边,在敌机连续轰炸、扫射下,他用急救包给战友包扎伤口。
(副标题)“只要不爆炸,这辆车就会一直向前走”
“我是美国空军学院毕业的,是你们在朝鲜战争中的狂轰滥炸,教会了我做后勤。”在《钢铁运输线》中,洪学智的一句玩笑话非常精彩。
战争期间,志愿军与美国空军昼夜奋战,逐渐由最初的被动到最后摸索出一套与飞机作战的经验。用黄宝山的话说就是“越打越好”。
“后勤运输就跟在前线与敌人面对面战斗一样残酷、危险。”黄宝山说,作为一支相对灵活的机动车运输队,他们甚至总结出了一套躲避敌机轰炸的“妙招”,战士们展现出了“只要车子不被吹倒,就一直往前走”的革命精神。
同时,志愿军抢修大量大弯路、临时线、临时桥,形成各路通达前线的公路网络。运输部队利用阴雨雾雪天,利用飞行条件差等条件,实施集中抢险运输。后勤、作战部门密切配合,创建游击站、站外分散投放车、多点装卸等方式。同时拓宽窄道、消除险路段、抢修水路涵洞,从根本上改变了公路运输不合理的现状。
志愿军除了抢修公路、铁路外,还调集各军的人力、马匹,实行人畜合一,分段将物资运往前线。各作战单位对物资进行隐蔽、疏散和伪装,试图利用各种假目标迷惑敌人。黄宝山解释道:“比如,如果某座公路桥被炸,我们就在公路边上修建许多便桥,因为便桥在地图上没有,不容易被发现。如果主桥被炸毁,我们可以绕道而行。如果某座公路桥被炸毁,我们就修建水下桥。桥面在水下,在空中是找不到的,只有我们自己的运输舰队才会知道。”
据战后统计,整个抗美援朝战争期间,志愿军运输方面军官兵共运输物资弹药1280万吨,修复铁路1400多条,抢修桥梁2200座,新建铁路干线2条、公路干线4条。
美机白天轰炸,志愿军运输部队夜间运输。在敌机活跃的主要运输干线,志愿军后勤司令部在公路上修筑了密集的防空哨所。朝鲜境内每个山头上都设有志愿军哨所,防空哨有两面旗、一个哨子、一挺枪。只要敌机靠近,哨所的哨兵就会开枪警告。从敌机飞来的方向看,之一个哨兵开了一枪,第二个哨兵又开了一枪,枪声一直传到了鸭绿江边。
“运输队的车灯像一条火龙,一下子就没了。”听到枪声的志愿军司机立即关掉了车灯。敌机飞过,路面一片漆黑,车子一点踪影都没有。
敌机有时会投下照明弹,但往往收效甚微。志愿军不仅沿途布设了密集的防空哨位,还在路边设置了不少隐蔽的停车位。志愿军关掉灯光,迅速钻入最近的隐蔽停车位,让敌机一次又一次空手而归。
抗美援朝战争期间,在2800多公里的交通要道上共设置了1500个防空哨所,平均不到2公里就有一个防空哨所。防空哨所对交通线发挥了巨大作用,志愿军车辆损失由最初的40%降低到几乎没有损失。
特别是一些火炮和喀秋莎火箭炮的实力逐渐显现出来,也使得敌机不敢轻举妄动,6月份,机组跟随屡获殊荣、以“游击战”闻名的第25高射炮营参战。
“那是在德阳志愿军第二师,高射炮营平时在敌机经常轰炸的关键阵地,黑夜里躲藏起来,白天敌机来袭时,他们突然开火,迎面打敌机,出其不意,战果丰硕。”
有了后勤保障,前线战场不再被动。“到1953年,我们已经在清川江以北取得了空中优势。”黄宝山越说越激动。“敌机来袭,我们的飞机就飞上去迎战,有的飞机一下子能击落好几架敌机,有的飞行员不飞几十个小时,就敢与敌机正面交锋,就是因为他们勇敢。”
机组摄影师目睹了这样一幕:两架志愿军战机一前一后,夹住了一架敌机。在前面战机的引导下,两架敌机最后不得不一起降落在志愿军机场。“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志愿军捕获的敌机。”黄宝山说,“我们根据敌机的起飞位置,计算出它的续航能力。当敌机不得不返航时,志愿军战机就起飞拦截。此时敌机已经没有了底气,在两面夹击之下,它不敢与志愿军交火,如果不听话,后面的战机就立刻击毁敌机,打了几个回合之后,它只好投降。”
到了“金城反攻”时,后勤工作做得一丝不苟。一轮物资抵达前线,运输队司机就会收到物资,负责装车调度、检查车辆。“趁着司机午睡,经过一系列工作流程,再把司机叫醒,继续下一轮运送。”黄宝山说,“战争年代,最缺的就是卡车司机。”
后勤保障不断改善,运输线沿线设立了军站、山洞(物资储存点),士兵饿了可以带饭票,沿途军站有军备、粮食、食堂,可以充饥,战争初期士兵挨冻挨饿的现象一去不复返。
(副标题)“你知道硝烟是什么味道吗?它闻起来像槐花的味道”
“你知道火药味是什么味道吗?就是槐花的味道,真是不和谐啊!”黄宝山一边自问,一边回答。
“那是五月的一个深夜,我们的卡车沿着林荫大道前行,路边槐花盛开,空气中飘荡着醉人的芳香。就在大家沉浸在这份宁静之中时,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高射炮声。一路上一直跟随我们的车灯一瞬间全部熄灭,四方田野立刻恢复了黑暗。”这是黄宝山日记里的记录。
“天空中敌机的轰鸣声不断响起,空中悬挂着耀眼的蓝白色信号弹,敌机漫无目的地投下炸弹。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刺鼻的硝烟在空中蔓延,混合着刚才槐花的清香,告诉我们,这是一片血腥的战场。”
黄宝山清楚地记得,5月中旬的一次反攻中,剧组跟随部队在北汉江南岸,打算反攻敌方高地。昏暗的天空下,战士们和苏制“喀秋莎”火箭炮掩映在槐树丛中。伴着槐花的清香,剧组成员调整好设备,准备拍摄。晚上7点15分,指挥员一声令下,火箭弹齐发,向敌方高地发射。一瞬间,炮声震天动地,火光盖山。中国银幕上之一次“喀秋莎”发射,就是在这次战役中拍摄的。
看过战争片的人都知道,开火意味着暴露自己的行踪。敌人顺着弹道导弹的轨迹就能迅速定位到射击区域,而先开火的一方需要及时移动。几分钟后,敌人的炮弹接二连三地来袭,我军早已退到山坡后躲藏起来。同样在战场上采访的摄影组战友李尔康和新华社记者石攀琪在山坡后忍受了一个小时的“炮击”,有说有笑。槐树花香伴随着火药味扑鼻而来,刻在了他们的记忆里。
从此,每年五月槐花的芳香,总会让老人们想起战场上的一缕缕火药味。
朝鲜战场拍摄紧张忙碌。攻占高地的第二天,导演史文治率领张志辉、张世宏、沈有春三人与时间赛跑,冒着数百架高、中、低空美军飞机的报复性轰炸,拍摄我军攻占的高地。画面中,敌方尸体散落一地,工事坍塌,场面狼藉一片。
虽然剧组冒着风险拍摄了许多珍贵的前线场景,但很多重要的战斗都是在夜间进行的,摄影机根本无法拍到真实的场景。因此,每次战斗后的补拍也是这部纪录片的一个特色。
“同志们,报效祖国和人民,为朝鲜人民报仇的时候到了,冲啊!”杀声响彻山川,如潮水般席卷了敌人的高地。山坡上轰鸣声不断,硝烟弥漫整个山头。坦克军在飞扬的尘土中穿行,炮筒里火光闪烁,向前推进。随着枪声渐渐减弱,敌人的阵地已是一片废墟。
落日斜照,远山似海,战壕延伸至天涯,乌鸦不停地从天空中俯冲下来,一些敌军士兵的制服口袋里露出了信封和照片……
这些战争场面是志愿军在战后为还原“金城焦岩山反攻战”而拍摄的。
“当时站在主机位观看拍摄现场的军长不停地说‘一模一样’。”黄宝山说,正是此战,志愿军所向披靡,击溃了李承晚的部队。
7月27日上午8时许,黄宝山像往常一样从坑道里出来晒太阳,发现空中还弥漫着防空炮火的烟雾,一架敌机以极低的高度飞过,拖着黑烟顺着山脊向远方飞去。
“那天上午10点,朝鲜战争停战协定在板门店正式签署。大家都很激动,因为我们再也不用担心敌机轰炸了,我们胜利了!”大家永远记得胜利的那一天。
摄制组两次赴朝鲜,最终把志愿军后勤运输部队在朝鲜战场的事迹搬上了银幕。《铁运输线》也成为八一电影制片厂之一部在战场上拍摄的长篇纪录片,也是八一电影制片厂之一部获得国家级奖项的长篇纪录片。《西海备战》、《东线阻击战》、《金城反攻战》、《北汉江南岸反攻战》以及大型军事纪录片《对峙——朝鲜战场战事纪实》中的很多素材,都是由八一电影制片厂的战场摄影师拍摄的。
黄宝山记得,离开朝鲜前,他得了肺炎,不得不在朝鲜多呆一周。由于护照过期,他错过了过江的火车。他说,“我一个人从朝鲜跨过鸭绿江,走到鸭绿江大桥上,数着自己踏上祖国土地的步数,正好是1768步。”
直到今天,他偶尔翻看老唱片和一叠泛黄的照片时,仍会不禁颤抖起来,那些年轻的面孔在他眼前浮现。“他们是多么鲜活的年轻生命啊!”他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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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90岁抗美援朝摄影师黄宝山:他用相机战斗,留下珍贵壮丽的影像》发布于:2024-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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