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次世界大战的起因竟然是黑手党？

英国学者、多产作家 R. W. 塞登-沃森对巴尔干半岛做过广泛研究，并一贯支持南斯拉夫，他对约瓦诺维奇的揭露感到不安，认为这些揭露不可靠，并非完全属实。他在 1925 年说：“整篇文章（约瓦诺维奇所写）的语气漫不经心、幼稚、带有怀旧之情；作者根本不知道如果读者认真对待这些话，可能会产生什么样的破坏性后果……因此，贝尔格莱德 *** 有责任证明他们要么没有像约瓦诺维奇所说的那样准确地了解情况，要么他们当时已经以某种方式对危险进行了充分的预先警告，但我们不知道这种警告的记录。总之，很难就此止步。欧洲和美国舆论现在非常重视战争责任问题，有权要求约瓦诺维奇和他的首领巴希奇做出全面详细的解释。” 不久之后，塞登·沃森亲自前往塞尔维亚要求约万诺维奇作出解释——要求约万诺维奇当场收回言论，或者以某种可能的方式反驳。他没有成功，于是迫使塞尔维亚 *** 说出 1914 年暗杀阴谋的真相，以洗清其名声。但他在这两个方面的努力都没有成功，正如他在 1925 年 5 月 13 日发表在《萨格勒布观察家报》上的一封不耐烦的 *** 所表明的那样：

自从我要求贝尔格莱德 *** 澄清约巴·约万诺维奇先生在其著作《斯拉夫世界的流血事件》中关于萨拉热窝暗杀事件的最新言论以来，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但至今尚未收到任何回复。

确实，乔巴·约瓦诺维奇几周前发表了一些关于战争责任的文章，但他回避了这个话题，只是指责我误解了他之前的言论。（因此，塞登·沃森先生提出了两个具体问题：“乔巴·约瓦诺维奇是否仍然坚持他原来的说法，即在 5 月底或 6 月初……有一天，贝西奇先生说……有些人要去萨拉热窝刺杀弗朗茨·斐迪南？”第二个问题是：“当他讲述他通过 *** 收到萨拉热窝刺杀的消息时，他说：‘虽然我知道那里正在准备什么’，但他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时代

我非常理解约巴·伊万诺维奇先生为什么犹豫不决，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如果他否认这些话，人们会责怪他以负责任的 *** 官员身份撰写文章。如果他承认这些话，那么他就会迫使他的同事和当时的总理巴希奇承认一切，讲出真相。

巴希奇和塞尔维亚 *** 都没有对塞登-沃森这封言辞强烈而明确的信做出回应。然而，贝尔格莱德 *** 当局宣布，南斯拉夫 *** 已决定出版一本关于战争起因的新“蓝皮书”。塞登-沃森随后致信伦敦《泰晤士报》，请读者在新文件出版前不要妄下判断。但在他的最新著作中，他被迫承认：

八个月过去了，蓝皮书仍未有任何消息，或许黑手党1，蓝皮书的公布只是为了平息批评，等待争论平息。可惜的是，南斯拉夫 *** 并没有公布详细事实来证明其清白，而是隐藏在神秘的云雾中。

约瓦诺维奇的揭露起初在塞尔维亚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因为那些知道真相的人显然觉得他并没有说出什么新东西。巴希奇或其他人都没有想到要为这些事情责怪他。他被选为塞尔维亚议会主席、选举委员会主席、立法委员会主席。但当他们发现他的言论在英国和美国受到如此重视，以及这些国家的人们开始感到塞尔维亚对这场战争负有多大责任时，一些塞尔维亚报纸开始攻击约瓦诺维奇，说他是个骗子和叛徒。于是他在《新生活》杂志上写了一系列长文为自己辩护，说他自1881年从黑塞哥维那搬来后30多年来对塞尔维亚历史做出了什么贡献。他说：“我没有揭露任何东西，正如人们普遍批评的那样。我只是把1914年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写下来。” 对于塞尔维亚来说，情况或许如此，因为那里的每个人都熟悉“黑手”及其强大头目迪米特里耶维奇的活动，但对于协约国来说情况并非如此，因为协约国每个人都应该相信塞尔维亚是无辜的。

亚历山大王子

但尽管巴希奇及其 *** 的顽固沉默、新蓝皮书的迟迟不见踪影，以及约万诺维奇的辩护文章，塞登-沃森仍然不相信上述约万诺维奇的爆料属实。他在书末附录中就这个问题写了数页，最后得出结论：“约万诺维奇先生本人不知为何颠倒黑白，而他的前同事也不知为何没有公开斥责他的谎言。”他的理由是，约万诺维奇是“一个想提高自己地位的政客”，在争夺政治权力的斗争中，“他想表明贝尔格莱德 *** 同情革命运动，以获得波斯尼亚青年的支持”。

“或许他想加强自己在激进党内的地位，对抗心胸狭隘的旧塞尔维亚集团”；因为参加了萨洛尼卡的审判，他想为自己辩护；至于巴希奇之所以没有公开否认，则是因为“他从来不太关注舆论，特别是外国舆论”。

然而，约万诺维奇先生是否诚实的问题在塞尔维亚媒体上引起了激烈的争论，其中还夹杂着政党和领导权的问题。一些塞尔维亚领导人要求巴西奇先生出面否认约万诺维奇揭露的真实性。1926年2月26日，在议会预算委员会会议上，前塞尔维亚驻维也纳部长、农民党人约万·约万诺维奇提请注意，约万诺维奇揭露的内容在国外广泛传播而 *** 没有否认，这损害了塞尔维亚在同盟国中的声誉。因此，他要求巴西奇先生为了塞尔维亚的声誉作出声明，否则塞尔维亚可能会遭受外债和赔偿金的损失。

其他人，如亚历山大皇储的前私人秘书耶雷兹尼茨基教授，谴责乔巴·约瓦诺维奇是塞尔维亚叛徒，并说他的揭露是“谎言，极其不诚实的东方谎言”。耶雷兹尼茨基接着夸大了维克多·斯蒂特关于刺杀事件的传奇版本，将责任归咎于奥匈帝国当局。他的说法是，该计划是在柏林准备，在戈罗皮奇制定，并通过维也纳和布达佩斯的秘密顾问与贝尔格莱德的“黑手”合作执行的，这种说法太过天真和荒谬，无需进一步评论。说该计划是在戈罗皮奇制定的，几乎等于说弗朗茨·斐迪南正在策划自己的刺杀。耶雷兹尼茨先生呼吁巴奇和 1914 年内阁的幸存成员谴责乔巴·约瓦诺维奇。

这里值得注意的是，耶莱尼茨基教授毫不怀疑“黑手党”在暗杀计划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尽管他否认巴奇知道此事。然而，他声称“黑手党”与他们所憎恨的维也纳当局合作实施暗杀计划，这立即引起了“黑手党”两名幸存成员米兰·G·米拉诺维奇和CA·波波维奇的愤怒否认。他们宣称，希望耶莱尼茨基能提供证据证明他所说的话：“那么我们将根据我们掌握的事实，提出有关萨拉热窝暗杀事件的所有已知事实。如果我们攻击我们死去的同志（他们的爱国主义是热情和公正的人从未怀疑过的），那么，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我们将免除迄今为止所遵守的所有义务。”

报纸上的辩论达到了 *** ，以至于在1926年4月25日激进俱乐部的委员会会议上，巴什奇提出了对乔巴·伊万诺维奇的谴责，试图将他的老朋友和同事开除出党。根据党报对这次演讲的报道，巴什奇说：

外国记者问他是否知道奥地利王储将被暗杀。他否认有这样的想法。他要求伊万诺维奇先生否认，因为他（巴希先生）在内阁会议上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巴希先生等待伊万诺维奇先生的否认。伊万诺维奇先生迟迟没有否认，最后也没有否认。巴希先生重申并坚称，他没有说过伊万诺维奇先生（在《斯拉夫世界的流血事件》一书中）认为他说过的话。他还问内阁的同僚：“朋友们，我可能忘了我说过那句话吗？”他们都确认他没有说过那句话。

黑手党照片

他没有否认这个说法，这个问题还在争论中。我必须否认这个说法。我不知道乔巴·伊万诺维奇先生为什么这么说，但他说的不是事实……我已经表示过我不能行动，但如果乔巴·伊万诺维奇想单独行动，他可以脱离我们单独行动。那是他不可饶恕的错误。

乔巴·伊万诺维奇回应了这一攻击，他说，在他的小册子中，他从未说过巴希奇先生在“内阁会议上”提到了有关暗杀准备的信息。这是在“私人谈话”中提到的。为了证明他所写内容的真实性，他可以拿出文件和证据，但他这样做时要求总理和外交部长承担责任。当时两位负责任的部长乌泽诺维奇和宁蒂基拒绝承担这一责任，显然是因为他们担心他可能会揭露有关 1914 年塞尔维亚 *** 和世界大战根源的其他不祥秘密。

一时间，许多塞尔维亚报纸都大肆宣扬，称巴西奇先生终于开口否认了对他的指控，但仔细分析他的言辞，就会发现他似乎在否认一项从未提出的指控。他否认“在内阁会议上”讨论过暗杀企图的消息，而约万诺维奇从未提到过内阁会议。b 正如后面将要提到的，正如约万诺维奇在 1925 年撰写的一篇文章中所说，他关于巴西奇先生事先知道暗杀企图计划的说法，除其他外，还通过以下事实得到证明：确实下达了一项命令，阻止刺客从贝尔格莱德越过河流进入波斯尼亚，但这项命令没有执行，因为塞尔维亚边防警卫属于“黑手党”，没有服从命令。这可以通过一位名叫托多罗夫基的边防警卫的日记和文件得到证实，这些日记和文件在战争期间被奥地利抢劫。

因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我们没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乔巴·约瓦诺维奇 1924 年揭露的事实。塞登-沃森先生认为，这些揭露是以一种“漫不经心、天真无邪、回忆录般的风格”写成的，这足以证明其真实性。约瓦诺维奇显然没有试图将其精心编撰成一本政治小册子，以赢得支持或展示他个人的重要性。正如他在 1925 年所解释的那样，1924 年春天，他答应为一位名叫克朗金的俄罗斯记者和侨民撰写的小册子写一篇文章，以纪念世界大战爆发十周年。他忙于其他事情，没有立即写这篇文章。几个月后，克朗金再次催促他，他不想让他失望，所以他从他已经写好的回忆录和笔记的初稿中提取了一些材料。 乌泽诺维奇和宁蒂基不想让约瓦诺维奇拿出证据，而“黑手”幸存成员威胁要揭露真相，这意味着塞尔维亚 *** 有事情要隐瞒。除非有证据表明约瓦诺维奇的这些揭露确实是假的，否则公正的历史学家可以得出结论，巴希奇和塞尔维亚 *** 官员一定事先知道了暗杀计划，但隐瞒了它，尽管“邪恶行径最终必须被揭露”。

另一批揭露材料据说包括约2000份文件，在战争期间被奥方在贝尔格莱德缴获。这些材料是关于塞尔维亚民族主义运动组织“国防协会”和“黑手”的宣传和革命活动的。这些文件中的许多文件是在巴希奇和“国防协会”领导人米罗·帕夫洛维奇的住所中发现的。其中包括一些“可用人员”、波斯尼亚编辑、学生、间谍等的名单，以及贝尔格莱德对他们的资助金额。

通过仔细研究 1917 年著名的萨洛尼卡审判的官方记录，我们还发现了大量有关“黑手”的新信息。这本厚厚的书于 1918 年在萨洛尼卡正式出版，后来停刊并被禁止流通，显然是因为其中包含了大量在 1914 年损害塞尔维亚 *** 声誉的材料。今天几乎找不到这本书的副本。然而，研究塞尔维亚问题和战争原因的学者们研究了这本书，发现它包含了大量有关 1914 年前“黑手”活动及其成员参与暗杀大公计划的信息。

根据这些材料，我们现在可以大致查明暗杀计划的主要线索，促成这一计划的主要因素有三个：“国防协会”、“黑手”和波斯尼亚革命运动。

摘自西德尼·布拉德肖·费伊的《之一次世界大战的起源：大国博弈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