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 | 张磊
一所特殊学校
之一次见到陈一文的时候,他正坐在教室的课桌前,戴着外置耳机,看着哔哩哔哩上关于编程的视频。当时正是课间休息时间,学生们走来走去,教室里一片混乱,陈一文站在中间,显得很安静。他正在努力学习编程的后端技术,希望明年毕业,早日找到工作。
陈逸文来到时务学校后,开始学习编程。这是一所专门为农村辍学儿童提供技能培训的民办机构。2018年,没考上高中的陈逸文想去技校学点技术,却被刚从技校辍学的表哥拦住,告诉他“那里没什么可学的”。之后,陈逸文的姑姑将他推荐到了时务学校。姑姑上了大学,后来在北京工作定居,是家里见过世面的年轻一代,陈逸文信任姑姑,便来到这里。
陈逸文中考失败后,来到师武学校,目前正在学习编程。
那一年,实用学校刚刚成立。如今,这里有20多名学生,年龄从15岁到21岁不等,来自湖南、吉林、四川等不同地方。他们的共同点是:留守儿童,出生在农村,十几岁就辍学,外出务工,但无论从技能还是心理状态,都难以真正融入社会。欧阳艳琴是实用学校的创始人。她告诉我,这些学生中,只有5人上过普通高中,3人没有毕业。欧阳艳琴出生在湖南的一个农村,父母很早就去东莞打工,她童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上学。幸运的是,欧阳艳琴从初中、高中一路考到了安徽大学,后来留在了北京做记者。 但早年作为留守儿童的经历,让她对这个群体有着天然的同情,总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2015年,欧阳艳琴辞去记者工作,来到父母工作的城市东莞,创办了一家针对6至11岁打工子弟的创客空间,随后主打乐高兴趣班。2017年,欧阳艳琴回到北京,来到一所打工子弟学校,看看孩子们有什么真正的需求,“哪怕只是在里面放一个乐高空间”。恰巧,初三的一位班主任在开学时突然辞职,学校急需师资,欧阳艳琴便留下了。当时的一个大背景是,北京大量底层打工者因为居住空间进一步压缩,面临去还是留的艰难选择,不少打工子弟学校被关闭、拆迁。欧阳艳琴意识到,对于这个群体来说,亟待解决的问题或许不是乐高空间,而是最基本的教育资源。
一些15岁至21岁的学生辍学,来到实用学校学习。
时务学校就是在这样的思路下成立的。该机构的之一所学校开在北京昌平城乡结合部,离北六环不远,周边有至少9个城中村,紧邻被称为“亚洲更大社区”的天通苑、回龙观,聚集了全国各地的农民工。在这样的地方开办学校,欧阳艳琴有自己的考虑,她想为城市流动人口青少年提供职业教育。在教育部,这个群体有一个特殊的称谓,就是“农民工子女”。根据2018年的统计,全国义务教育阶段农民工子女1424.04万人,其中小学1048.39万人,初中375.65万人。由于户籍制度的限制,他们必须回家乡上高中、参加高考。 回到家乡意味着要重新适应新的教育环境。许多流动儿童在城乡之间的这段时间辍学。
学校外
虽然只有17岁,但时务学校已经是陈逸文就读的第七所学校。
陈逸文出生在四川省广安市岳池县兴隆镇的一个村庄。兴隆镇是岳池县西北部的中心镇,距县城16公里,也是四川省省级小城镇建设试点镇,因此镇上从幼儿园到初中一应俱全。陈逸文的幼儿园、小学前三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他清楚地记得幼儿园的时光,因为那段时间“特别快乐”。印象最深刻的是,每逢儿童节,幼儿园老师会给每个小朋友一袋糖果,他带回去和爷爷奶奶一起吃。
那时,父母已经远赴外地打工,每年只有过年才能见一次面。陈艺文记不清父母离家的具体年份,但后来经常听亲戚提起一件事:3岁那年的春节,父母回家过年,给他带了很多玩具。陈艺文当时并不认识他们,后来经身边人提醒,他才有些疑惑地叫他们“爸爸妈妈”。那时,同学的父母外出打工是很常见的事,从小一起玩的小伙伴们也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每年暑假才去父母打工的城市住一段时间。
父母不在身边的那几年,陈一文形容自己完全解放了本性,不想写作业就不写,不想上课就不上课。为此还挨过打。有一次,50多岁的奶奶追着他跑了大半条街,还狠狠地打了他一顿;还有一次,干爹用绳子把他绑在摩托车后座上,送他去上学。但学校一个班有五六十个孩子,一个年级有四个班,老师管不了。上课时,只要不太多扰乱课堂秩序,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陈一文形容自己是个“标准的坏学生”,除了学习成绩差,什么都不干。大部分时间,他就在教室后排睡觉,或者和同桌“聊天”,打发无聊的上课时间。
这些“光辉事迹”最终传到了远在北京的父母耳中。三年级下学期的暑假,父母回来接走了他。到北京后就读的之一所学校叫“七彩”,是一所私立小学。一年学费四五千元,对于陈艺文一家来说,这是一笔不菲的开支,但学校的教育质量并不好。在陈艺文的印象里,老师教的东西比在家乡还要肤浅,学风也不好,班里有一对同学胆大包天,当众接吻。当时,陈艺文还没有接受过任何性教育,他以为接吻会导致怀孕,暗自为女孩担心。
换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班上又大多是北京人,陈艺文很长一段时间都闷闷不乐。当时,父母在昌平郊区的一家模具厂上班,一家人在厂区附近的一个村子里租了一间小平房。学校离家很远,坐校车要一个小时。陈艺文每天早上七点前起床,拿着父母给的两块钱,在村口买两个包子,边走边吃。父母工作忙,经常天黑才从厂里回来。虽然村口有开往朝阳市的公交车,但一家人从来没有一起出去玩过。陈艺文经常带着自己的公交卡,把家里的钥匙挂在脖子上,一个人去城里看望姑姑。
五年级时,不知什么原因,他所就读的学校被拆迁小学教室接吻的视频,陈逸文便转学至另一所名为“博文”的学校。仅仅一年后,父母上班的工厂从北京搬到了天津,陈逸文再次转学,在天津读完了六年级。初中时,父母发现他在几次转学中失去了学籍,这让他在当地读初中更加困难。
几经波折,陈逸文回到家乡求学。每次转学,他都要适应老师和周围的环境。陈逸文的成绩掉得越来越快,初一勉强跟上,初二开始越发挣扎,初三他“自暴自弃”,又回到小学三年级之前的状态,逃课或者上课睡觉。他的中考成绩只有300分,连县里最差的高中都考不上,他的传统教育之旅就此草草结束。
陈逸文的情况在农村并不是孤例。2015年,国家统计局对全国1%人口进行了抽样调查,结果显示,15岁至19岁城镇人口中,高中以上学历占83%,而农村人口高中以上学历占比为53%,这意味着农村初中毕业生中,有近一半直接选择放弃高中教育或者没有接受完整的高中教育。
职业学校
陈一文从中考这块独木桥上被挤下来时,才15岁。按照大部分农村孩子的教育路径,下一步就是找一所中专继续读书。他的堂兄雷汉,也就是上面提到的干爹的儿子,比他早两年参加中考,但成绩只有200多分。当时只有14岁的雷汉,觉得自己至少应该再接受一些学校教育。在同学的推荐下,他去了县城的一所中专。
中国教育部的数据显示,2018年,全国共有中等职业学校1.03万所,年招生559万人,占高中阶段教育总人口的41.37%。这意味着,在中国,接受职业教育的学生数量接近高中阶段教育总学生数量的一半。教育部的另一份数据则显示了他们的家庭背景——农村户籍的学生占中等职业学校学生总数的82%。
实践学校的孩子们有时会在自然环境中的户外上课。
和高中不同,上职校几乎没有门槛,雷韩交了2000元学费就注册了。其实,在我国的职业教育中,“公开招生、轻松入学、轻松毕业”已经成为普遍现象,但职校教育质量却远远达不到实际需要。徐州财政学校原副校长、江苏联合职业技术学院顾问刘敬忠,有着40多年的职业教育从业经验,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他提到了我国职校教育存在的一系列问题,包括生源质量和教学水平同步下降、很多学校专业设置趋同、教学离行业需求越来越远等。“现在很多校长的基本指导思想是‘万不得已,不能出任何差错’,至于培养出来的学生质量、就业质量如何,其实没人考核这个。”
雷寒怀着想学点东西的心态进入职校,却发现这里一点学习氛围都没有。早上9点上课,他到教室时,老师照本宣科,学生则各自玩手机,互不干扰。课程也被“淡化”,下午4点前学生就放学,“大部分时间都在玩”。他身边的大多数学生都是传统教育路径淘汰的,基础同样很差,有的连课本上的单词都认不出来,更别说数学和英语了。
雷汉告诉我,他就读的那所职校是全县出警率更高的学校。军训之一周,他就亲眼看到两个同学打架。还有一次,同班两个男生嫉妒一个女生,各自带了一群人在操场上打架。雷汉刚到宿舍,就在柜子里发现了几根钢管。室友们猜测是上一届同学留下的。他本想把它们扔掉,但转念一想,“留着好像也没什么坏处,万一(打架)用得上呢?”在职校的半年里,雷汉学会了抽烟。在他看来,这是一种社交和生存的手段:同学们见面时习惯性地买一包烟分享,拒绝就意味着将自己排除在圈子之外。
读了一个学期后,雷汉觉得继续待下去没什么意义,第二个学期就没再回去了。后来,陈逸文来咨询下一步该去哪里,雷汉的之一个建议就是“别去读职校了”。
流浪
2020年11月,我在实践学校遇到雷寒时,他正和两个同学讨论一个问题。雷寒显然是话题的主导者。他坐在三人中间,一边说话,一边在电脑的百度搜索框里输入“马克思”两个字。他身高1.75米,戴着金属框眼镜,头发烫成两边分,穿着一件白色卫衣,脚上穿着一双厚底运动鞋。整体看起来有些休闲、学生气。很难看出雷寒已经步入社会两年了。
雷晗在来实用学校之前,曾在一所职业学校上学,并在社会上工作过。
15岁的雷汉从职业学校毕业后,在家呆了几个月,无所事事。后来,朋友介绍他到镇上一家生产足球的工厂工作。工厂很小,包括老板在内,员工就那么几个。他一个月挣1000元,吃住都在家里。工资虽然不高,但很自由。如果迟到,老板最多说一句话,或者不理他。下午三四点,雷汉就提前下班,去网吧打游戏。
工作了几个月后,雷汉因担心工厂常年散发的化学气味对身体不好而离开,“又在家呆了半年”。2018年夏天,他经母亲朋友介绍,到县城一家餐馆当服务员,工资涨到了2000元,但也更累。雷汉向我描述,餐馆一楼是前台,二楼是大堂,三楼是一些包房。厨房在二楼,有宴席的时候,他一次要端着十几个菜在二楼和三楼之间跑来跑去,而且没有电梯。客人走后,餐具要收起来放在一个大盆里,由两个服务员抬到楼下。雷汉笑称,体力就是在那时练出来的。
雷汉在这份工作上没干多久,工资虽然涨了,但还是攒不下钱。“我去了酒楼之后,他们经常出去吃饭唱歌喝酒,我不跟他们一起去,就觉得格格不入。”那段时间,雷汉因为天天吃辣喝酒,胃都快被搞坏了。再加上“在外面漂泊了这么久,干了这么多工作,也想学点东西。”雷汉离开四川老家,到深圳沙井镇一家电子厂当流水线工人。
雷汉在流水线上的工作是“贴片”,把芯片贴到塑料板上,盖好,装箱发货。他每天早上8点上班,晚上8点下班。因为受不了工厂宿舍的脏乱,他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离宿舍很远,上下班往返要一个小时。除了工作、吃饭、睡觉,他每天属于自己的时间不到三个小时。“在这种情况下,你根本就没法想学习,整个人都麻木了。”雷汉说,“接触不到任何新鲜事物,做不来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身心都得不到发展,感觉被疏远了。”
在与实训学校的年轻人接触的几天里,不少人都有过一段“混社会”的时光。21岁的李成杰是学校里年龄更大的,他高中半途就辍学了。他先是在当地县城的一家网吧做网络管理员,后来随父母去了广州,在工地打工。每天的工作就是搬砖、拌水泥、扛水泥。一天下来,腰背酸痛。因为受不了辛苦枯燥的工作内容,李成杰找了一家 *** 店当学徒。他原本想学点技术,但去了之后,一直做前台。
“学点技术”以后就能有一技之长——我采访过的孩子几乎都向我表达了这样的想法,但要找到一个安全合适的地方并不容易。陈艺文也想学点技术,他在北京昌平的一家汽车修理厂当学徒,但遇到的问题和李成杰一样,对方要找童工,不需要签订合同,不需要付工资,是免费劳动力。干了三个月,陈艺文只学会了拆卸汽车零部件,在帮忙的时候,还差点被修车机割伤手。
“我以后能做什么?”离开汽修厂后,陈逸文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他上不了普通高中,上职业学校也学不到什么。他才15岁,还是未成年人,如果想进正规工厂上班,工厂也不一定能接受。而且,陈逸文心里一直有一点小火苗,他想多学习,为未来做准备。
欧阳艳琴
欧阳艳琴对陈艺文这样的孩子并不陌生,在一篇自撰的文章中,她谈到了自己的经历:“高考结束后,农村老家的小表妹告诉我,她所在的高中,也就是我的母校,竟然没有一个人考上二本线。我记得14年前,我考上了重点大学,成为我们大家族(包括父系亲属和母系亲属)之一个重点大学生。父母不顾我的反对,大摆宴席,姑姑们差点跑到县电视台点歌祝贺。14年过去了,我们家依然没有第二个学生考上重点大学,我的小学、初中同学中,考上本科的屈指可数。对于农村学生来说,高考选拔就像从门缝里拔稻穗,我可能是仅有的几粒没有被挤掉的稻米之一。” 很久以后,欧阳艳琴看到了北京大学宋应泉教授等人的调查数据,“他们跟踪的1866名农民工子女(这是一部分跟随父母从农村进京的子女),考上重点大学的不到1%,60%的人没有上过高中或中专,相当一部分人连初中都没有读完”。
在实用学校遇见欧阳艳琴的时候,她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装,脚上的运动鞋显得很老气。她个子不高,瘦削,头发剪成了平头。欧阳艳琴告诉我,受过往成长经历的影响,她从创业之初就把目光投向了这些来自农村的年轻人。“对我来说,教育是令人兴奋的,但一般意义上的教育对我来说没那么令人兴奋。我觉得我对这些孩子有共情,自然而然地觉得我能理解他们。”实用学校原来的名字叫“科斗实用学校”,这是欧阳艳琴创业之一天就想好的名字。科斗模仿的是敲门的声音,她想为那些在中国城市边缘的孩子们打开一扇门。
世武书院创始人欧阳艳琴
但欧阳艳琴一开始的目标对于如何帮助这些孩子是模糊的。她到北京城中村贴海报、发传单,设定的关键词是“保障孩子身心健康”、“让孩子终身拥有学习能力”、“让他们学会在社会上生存的通用技能”等。她设想的是一种“廉价版的贵族教育”。但这些话对城市农民工家庭来说毫无吸引力,他们关心的是孩子是否能继续在城里读初中、高中,毕业后能不能找到工作。欧阳艳琴后来修改了学校的定位。当家长们再次来找她时,她会告诉他们:“你们可以在这里读完初中,然后在这里读高中,我还可以推荐你们考大学、找工作。”此外,“不用担心孩子打架、学坏东西。”
现在,时武学校的定位围绕职业教育和全人教育。前者可以理解为直接教给孩子一门生存技能,包括编程、设计、手工等,学生可以自由选择学习什么专业;职业教育还包括职业素养课程,会教一些未来在职场上会用到的基本技能,比如PPT制作等。全人教育让他们获得未来在社会生存所需的最基本素质。欧阳艳琴解释为教他们如何做一个“宝贵的普通人”。必修课程包括基础阅读课、写作课、心理课、性教育课、体育课、艺术相关课程,还有根据学生兴趣爱好和师资资源开设的兴趣课,比如摄影课、小组专题阅读课等。
实践学校的教室是开放式的,孩子们有充足的学习自由。
欧阳艳琴告诉我,这些方向都是筛选出来的:“之一,这个专业本身有市场;第二,我们有条件,包括软件和硬件。软件的核心是师资,硬件是指资金,比如我们肯定不会做汽车修理,这需要很多资金;第三,我们还要考虑这门课的价值,比如编程的价值,除了能帮助学生找到工作,我们在乎它能不能培养一定的结构化思维能力。”
但由于各种软硬件限制,相比专业职业教育学校,实训学校能为孩子们提供的职业培训方向还十分有限。欧阳艳琴说,实训学校只能希望拓宽职业教育的视野,“尤其是15到18岁的孩子,职业探索和个性培养本身就是他们最根本的东西。”她说,这些孩子来的时候可能还没有真正想过自己要学什么,所以基础教育对他们来说是终身受益的。另一方面,学校也接受学生在离开的时候不是去工作,而是已经想过下一步要学某个专业的情况。“如果他想好了,市面上有很多培训机构可以满足他的需求。”
临时避风港
从课程设置来看,时武学校确实在尽力为孩子们营造这样的“宽广”。笔者到时武学校的那天下午,学生们正在上一节主题阅读网课。授课老师是英国利兹大学社会学博士刘冲,她正在电脑那边给学生们讲述日本作家上野千鹤子的女性主义作品《厌女症》。一个男孩打断了老师的讲述,在周围学生的怂恿下,拿起话筒开始发表自己的观点。他认为,市场经济追求的是利益,而不是人,所以解决性别不平等问题的根本出路应该在马克思主义和《 *** 宣言》里。这个15岁的男孩滔滔不绝地讲着,电脑那边的刘冲认真听着,告诉他,确实有一门学派叫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 既然他有兴趣,那他可以安排另外一位专门研究女权主义学校的学者在下一堂课上给大家好好的讲一讲。
通过捐款,学校里的一些孩子可以免费获得电脑来帮助他们学习。
雷韩和陈逸文对这本书兴趣不大,所以没有选这门课,不过今年他们又读完了另外两本与经济学相关的书。雷韩告诉我,他选择留下来,除了学习一些技能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里的教育环境不同于他过去所经历的“农场”式的教育环境,“你可以选择自己感兴趣的课程”,“可以像朋友一样和老师交流”。
“这对你来说重要吗?”我问。
“这很重要。我初中的时候是个坏学生,学习不努力,老师还会体罚我。在这里,我一点都不觉得受压迫。”雷韩说。
陈逸文也提到了这一点。他觉得自己现在比以前更敢于表达自己,在“领导”面前也不再胆怯。他指的“领导”其实就是欧阳艳琴,“因为她是校长,这跟那些老板其实差不多。你讲清楚道理,欧阳老师也不会为难你。”在他看来,自己的这些变化,都是“以后在职场上会用到的能力”。
两年来,时屋学校因为经费问题搬迁过数次,从最早的北京昌平北七家,到马池口,再到沙河镇。今年上半年,因为疫情原因,北京延迟通知线下复课,欧阳艳琴便把学校搬出北京,南下广州。如今,时屋学校位于广州市白云区帽峰山风景区附近的一处自然教育基地内。位置很偏僻,距离市中心40多公里,但环境良好,有草坪、操场、游泳池。教室连着几十平米的大天台,不远处就是郁郁葱葱的绿山。上作文课的时候,欧阳艳琴会带着孩子们到树下、草坪上野外,晒太阳、一起讨论。
今年因为疫情,时务学校从北京搬迁到了广州,学校坐落在一处自然教育基地,不远处就是郁郁葱葱的青山。
现在,陈艺文每天花两个小时学习编程,除了上课,就是做作业、反复练习,他几乎已经想好了自己的未来。“先学前端页面技术,学完可以去公司负责前端工作,到时候再利用工作以外的时间学习后端技术。”以前他觉得学习必须在学校完成,现在他已经学会用哔哩哔哩、中国的MOOC大学等来查找自己想要的资料。“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只要我愿意,就能学。”
欧扬·杨( )没有僵化的毕业日期。
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实际上是一个暂时的避风港,他们可以暂时逃脱他们想要阅读的书,而没有老师和父母的压力,他们的性格和个性完全尊重,但他的性格完全不可见。他之一次告诉我,他将在实习时找到一份工作,尽管他可以在这里有一些灯光,但他将在他离开时,他没有其他选择,但他没有其他选择。花费大量时间投资,他等不及了。 他计划明年去上班,以赚钱,因为他会发现什么样的工作,但他还没有考虑过,但是“这可能与互联网有关。”
(本文发表在《桑利亚人生周刊》上,第49期,20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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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那些十几岁辍学的农村少年去哪儿了?》发布于:2024-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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